阿公阿婆托起她 台大畢業生一段感動數十萬網友的畢業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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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阿婆托起她 台大畢業生一段感動數十萬網友的畢業感言 

2025/05/26 19:56:00

記者:

影創中心

5月24日台灣大學舉行畢業典禮,當天,一位從台大財金系畢業的女同學eatingiscute ,在社群平台Threads(脆)上的一篇發文,談著祖父母為了她的奉獻,感動了難以數計的網友。《鏡報新聞網》特別徵得這位女同學的同意,透過全文刊登以及影音製作,希望能將她的感人故事,與更多的社會大眾分享,以下是eatingiscute發表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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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畢業於臺大財金系的日子。
這天其實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整天雨一陣一陣地下著,並不是我想像無數次中應該那樣的晴天高照,典禮的喧鬧與合影時的笑容後,我一樣一個人回到我的住處,跟往常的日子差不多。
如同我也是一個無名之輩一樣,這天其實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就是這樣普通的一天,我阿公阿婆花了二十二年的時光帶我來到這裡,讓我從一個偏鄉小城鎮中陳舊的矮房踏進這個典禮現場,走進這個光線明亮、空間寬敞、佈置典雅的地方,因此僅以此文獻給我的阿公阿婆,紀錄下我腦中紛雜的往事以及對他們的感謝。
儘管我從未問出口,但在我的猜想裡,我的出生起初應不受任何期待,沒有喜悅、並非在計劃中,只是一個吸著毒的不良青年偶然認識了一個輕度智障的笨女人,兩者結合意外有了我,小時候看到書上寫:「孩子們都是在父母的盼望下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會在心底偷偷搖著頭,對著那些逐漸在淚水裡模糊的文字想:「不,不是的,至少我不是如此」。
雖然事發突然,但在他們慣常惹是生非的兒子說自己有了一個女兒的時候,我的阿公阿婆依舊毅然決然地承擔起了這個責任,如同他們一直以來展現的堅韌與負責一樣。嬰兒的我長得並不是太好看,稀疏的頭髮、張不太開的眼睛,可是他們從未嫌棄,在我出生兩個月,我的父親再次因毒品案被逮捕、我的母親拋下我後,就一路照料我的日常起居、花他們勉強能負擔的金錢為我找保母,甚至在我生父吸毒後發瘋要把我帶走時,在大街上抓著我牢牢不放開,迎著那些神智不清的謾罵、迎著旁人的眼光、帶著不顧一切的勇氣,就只是為了我。
他們不只給我一個家,也成為家暴下保護我的那堵高牆,毒品案關押時間並不長,我的生父屢次入監又出獄,每當毒品侵蝕他的意識,他就儼然成了一個保護令也無法阻擋的惡魔,會突然衝進家門暴怒、砸摔東西、口出穢言,但幸運的是,我的阿公阿婆從不讓我直面他的恐怖,他們會將我推入樓梯間、鎖上樓梯往客廳的門,童年時代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個人在陰暗的樓道,緊緊扶著扶手支撐自己快恐懼到無力的身體,聽著外面發狂般地咆哮、摔東西的聲音,以及他偶爾動手揍人的大呼小叫,但一次,一次都沒有,他們從未讓他傷害到我一絲一毫,讓我能平安成長至今。
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讀過多少書,一個小學畢業、看公告都需要慢慢認字,一個國中畢業後就沒有機會再升學,也沒有令人稱羨的工作,只是當著販賣勞力的園藝工跟清潔工,賺著滿是汗水的最低工資,但在我從幼時展露出對文字、學習的喜好後,他們就一力支持我至今,從跟親戚到處要閒置的書載回家讓我看、幾乎不拒絕我買書的請求,到花他們八分之一的薪水讓我去補習資優數學、滿足我當時對更艱深數學的熱情與追求,他們用盡全力只讓我有更靠近知識的機會。
前幾年,我無意間看到「托舉」二字,當下瞬間淚目,這就是我跟我阿公阿婆之間的關係,他們用年邁的身軀舉起我,二十二年來緊咬牙關未曾鬆懈,這是我最感謝之處,我若有任何成就皆非源於我,而是應歸於他們,況且他們其實並不知道知識能帶來什麼力量,階級翻轉不是他們熟悉的詞彙,因為他們、他們周遭的世界並沒有那麼寬廣的視野,一切對我的好僅是出自於一個字,愛。
逐漸長大以後,我也經歷過一段對自己命運不諒解的時期,我有時會陰暗地幻想,如果我能夠生長在一個哪怕只要平凡就好的家庭、擁有一個更健全的心理,我會不會更能輕易學到我想學的課程、甚至是更優秀,我也會在每個睡前的深夜合緊掌心、向天禱告,我向上帝祈求帶我離開這裡,隨便跟一個親戚的孩子、一個同學交換人生都好,所有人似乎都擁有比我好的生活,每當起床睜開眼是一樣凹凸不平、油漆剝落的牆壁時,我只有怨懟和失落的情緒牢牢伴隨。
這時候早慧的我,因為知道他們的辛苦,其實從未出言怪罪過半句,但畢竟朝夕相對,我想他們一定有從我的眼裡讀出那滿溢的痛苦和不甘,因為他們曾無數次向我道歉並不能給予我更好的物質環境,然後再一起相擁大哭後睡著、結束一個如同以往每一天一樣普通而艱辛的日子。
是什麼讓我意識到自己不該怨天尤人、讓我直到現在都為當時的不滿足造成他們的傷心後悔莫及呢?
他們一直以來做著領日薪的勞動工作,薪資微薄又不穩定,還要養我與負擔曾祖父每個月七千塊的撫養費用,其實家中並沒有什麼存款,我依然記得我偷打開家中存摺發現餘額只有五個數字,其中兩位還在小數點後的震驚與擔心,如果遇上我阿公偶爾身體不舒服、無法上班時,來自家計負擔的憂慮更是讓我無法將所有心思放在課業,我只想著哪裡可以做點兼職、賺點外快。因此我在補習班打工過、也端過盤子。
有一次,更是拜託開園藝公司的親戚讓我暑假能去代替生病的阿公做工,我只去了四天,在台北某處車來車往的路中安全島種花,六點上貨車、八點開始工作、下午五點結束,一整天都蹲在泥土前挖洞、拆開花種包裝,不論嘈雜、高溫抑或是暴雨,然後換來一張薄薄的仟元鈔票,這樣的日子我只過了四天就因幾近中暑、全身酸痛而放棄,而我阿公做了一輩子,強忍著身體的種種病痛、月休兩三天,這樣的工作,他竟然做了一輩子,如果不是為了我,他何須如此?
我突然發現,我連能有埋怨命運不公的機會都是他們給我的,他們用起繭的雙手、磨損的膝蓋換來我能不至於被生活逼迫到連思考人生意義的餘地都沒有,我還能向他們要求什麼、我還能怨恨什麼?我知道,我什麼都不能。
如果說命運對我只是不算同情,那更是對他們冷酷無比。
我幡然醒悟了、意識到自己不該不知足後,故事到這裡應該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沒想到在我高中學測前,我檢查出淋巴結腫瘤,至今已經開刀兩次且並未完全切除,未來對我而言充滿不確定,我其實並不太怕死,我已體驗過了很多美好,唯獨想到遺落他們在世間就會痛哭失聲,但我不願提早為尚未發生的事落下太多眼淚,因此行文至此就暫且不再贅述這個部分了,無論時間長短,我會盡我所能回饋我的家庭。
我的阿公阿婆,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太好的孫女,我執拗、有自己的想法、講話沒大沒小,也曾無數次惹你們傷心難過,你們卻是一對無比偉大的祖父母,我為能擁有你們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而驕傲著,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小孩,有如此難得的愛和教育。
謝謝你們帶我來到這裡、穿上我心儀的學士袍,我永遠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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