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民政系統罷免政敵才是東廠

2018年9月11日，《鏡週刊》在網路上發佈了一段由促轉會副研究員吳佩蓉公開的該會內部會議秘密錄音，揭露促轉會副主委張天欽於會議中稱侯友宜「是轉型正義最惡劣的例子」，並明確表示：「你看侯友宜，這個如果沒有操作，很可惜」，其要求促轉會研究員加班找出各國類似侯友宜的案例作比較，以作為縣市首長選舉之「子彈」。消息曝光後，除張天欽第一時間請辭促轉會副主委之職務外，促轉會主任委員黃煌雄及時任行政院院長的賴清德先後向公眾道歉，黃煌雄並於其後請辭促轉會主委，而此被稱為「促轉會東廠事件」亦直接影響當年底的縣市長九合一選舉，「1124滅東廠」成為該場選舉的口號，也成為民進黨大敗原因之一。

事發之後，促轉會於9月21日發布了張天欽案的第一階段調查報告。報告坦言部分與會人員發言確實不當，但強調這些發言並未形成具體指令，且促轉會作為合議機制機關，不可能因一人意志就成為有心人士口中的「東廠」。後續，監察院對張天欽提出彈劾案。彈劾案審查決定書指出，張天欽為推動除垢法，意圖以侯友宜為轉型正義最惡劣的例子，此違反行政中立原則，更破壞機關公信力，於同年10月迅速將該案移送公務員懲戒委員會審理，最後張天欽被處以申誡處分。

侯友宜是否為轉型正義失敗的惡例，此可受世人公平，張天欽之錯，錯在其以公家資源蒐集比較素材，意圖供執政黨個別立委作為選舉操作之素材，而非錯在其對於侯友宜之評價。而蒐集世界各國轉型正義歷史中，有無與侯友宜類似之案例，其目的若非用於選舉操作，亦難謂無益於轉型正義之工作與理解。但無論如何，張天欽以錯誤之目的行事，其心中正義實踐之行為反而推了侯友宜一把，更讓民進黨當年選情雪上加霜，想必為其始料未及。

張天欽之錯，使其丟官，並於兩年後遭記申誡，民進黨亦於選舉中付出慘痛代價。然而，「1124滅東廠」之口號，將促轉會比擬為東廠之說，則言過其實，更是選舉操作。所謂東廠，其典故來自明代的特務政治，廠衛系統憑藉「奉旨行事」特權形成平行司法體系，其對文官系統實行包含情報收集、密奏呈報與緝捕，除顯示早期近代國家的監控特質外，更於後世文學作品中，被通俗理解為迫害忠良的暴力機器。但張天欽並未打算誣陷侯友宜，亦無權查辦侯友宜，僅是要將侯友宜在威權時代下的事蹟攤開，作為其認為轉型正義失敗的惡例罷了，與所謂東廠相去甚遠。

真正像東廠的是什麼？就不提國民黨過去威權統治時代，近日最熱門的新聞，莫過於基隆市民政處長張淵翔涉嫌利用職權非法查詢戶政系統個資，協助國民黨推動罷免民進黨籍基隆市議員鄭文婷與張之豪。根據檢方調查，張淵翔透過戶政系統比對國民黨黨員名冊，刪除已死亡者資料並更新住址，以提高罷免連署書正確率。此舉涉及違反《個人資料保護法》第41條「公務員假借職務上機會非法利用個人資料罪」及《刑法》第216條、第210條「行使偽造私文書罪」，其更成立微信群組，於群組中與黨工討論如何運用個資優化連署作業流程。檢調人員查獲的對話紀錄證實，張淵翔指示下屬利用戶政系統進行資料比對，並將更新後的個資提供給罷免案領銜人與國民黨仁愛區黨部主任張金發使用。

國民黨無所不用其極刁難民團所發動的罷免，各地均出現查水表事件，多不勝數。但萬萬沒想到，除了刁難、干預罷免藍委外，竟還出現地方民政首長拿所掌戶政資料協助罷免當地在野黨議員者，除了剔除死亡連署外，甚至還提供「正確資料」，這些民眾個資還是以受中國共產黨直接監控的微信進行傳輸，整個過程令人訝異，更是毛骨聳然。身為民政處長的張淵翔將職權所掌的個資用作罷免在野黨議員之用，這才更像是東廠！而張淵翔同時身兼基隆市選委會總幹事，也就是其可實質影響罷免詢問單是否以及對誰發出，那些個資被濫用的選民將不會收到詢問單，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個資早已被國民黨執政的基隆市一級主管用來罷免在議會上監督他的政敵。並且不要忘了，戶政系統是全國連線的，理論上只要他想，將全國戶政資料提供給其他地區連署之用也是唾手可得。

最後張淵翔為何收手？據報載，是因檢調查扣的群組對話紀錄顯示，今年3月台南地檢大動作搜索國民黨台南市黨部，帶回多名人員調查涉罷免連署造假案後，群組內即有人轉貼相關新聞。隨即，罷免案領銜人紀文荃將原有群組成員全部移除，重組新群組，並向其他成員表示「原群在請大家清除」。換言之，是因為包括張淵翔在內的群組成員擔憂檢調偵查擴及基隆，故而湮滅證據並停止動作。

截至筆者行文至此，謝國樑沒有道歉、朱立倫沒有道歉，抄名冊的國民黨也沒有道歉，更沒有黨公職站出來譴責，難道想繼續瞎扯司法只辦藍不辦綠、說這是獨裁的賴政府對在野黨進行清算來蒙混過關？民眾的眼睛應該放亮，國民黨是地方多數的執政黨，更是國會多數，他們真的不是自己口中那種處處受執政黨壓迫的在野黨。如果這次沒有台南地檢開頭，沒有各地檢方紛紛追查國民黨濫用個資、偽造文書用於罷免，張淵翔的微信群組不會刪掉、竊取市民個資給國民黨連署的行為不會收手，將會有多少民眾個資可能被張淵翔以微信傳輸提供給國民黨黨部抄罷免名冊之用？這些都是被告已經認罪的事實。藍白支持者們，你們看了還覺得偽造文書是小罪不該查、不該辦？希望你們還有最基礎的判斷力與辨別是非的能力，否則你我的不同不僅存在於政治立場，更在道德標準。